【蔺靖】莫如长相守 12
12.
“所以琅琊阁实际姓明，蔺只是假姓？”
萧景琰被蔺晨的话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梁太祖农民出身，当年得明家军相助方才登上帝位，据说陈厉帝也是明楼手刃。太祖登基不久，明楼便暴病而亡，结合其后多位开国大将的惨淡结局，萧景琰与林殊少年读史时很是感叹了一番天家无情。
没想到真相却是如此。
如日中天之时激流勇退，一份手札护子孙百年长安，明楼其人的远见可见一斑。只是……
“明将军既选择隐退，为何又会选择创立琅琊阁站在这风口浪尖之上？”
“随他一同离去的部下不在少数，总是要给这些人找口饭吃。另外我还有一个猜测，但做不得准，明将军挚爱为救他而死，临终前应是留下过什么话，所以琅琊阁一开始或许只是他用来找寻那人转世的手段吧。”
“那明将军如此深情，又为何会娶妻生子？”
“他终身未娶，我曾祖父是他从山下拾来的孤儿。他余生都只守着一座坟茔，再未离开……”蔺晨的声音渐低，话音里也满是悲慨之意。
像也是被这人间深情所感一般，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，从殿内望去，天地间一片苍茫，只不知那缕缕幽魂是否已各归安处……
“清明时节雨纷纷……明日便是清明了，陛下如要去祭奠，带上这瓶照殿红吧，这是他最喜欢的酒，以前都不允他多喝，现在且让他过过瘾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
次日萧景琰下了早朝便出宫去了，蔺晨知道他定是去了苏宅，也不知老头子那边是否已安排妥当了……
林府早已成一片废墟，这京里留着那个人最多印记的，怕也只有这苏宅了，所以心情烦闷之时，思念乍起之时，治国忧难之时，萧景琰都会来这里坐坐。
有时坐久了，萧景琰会幻觉林殊又回来了，笑着与他说话，却总是少年时那般无忧无虑的样子，从没有他历劫归来后梅长苏的模样。他想，一定是梅长苏对他失望了，所以从不肯来见他。
实际上，他也不敢去见他。
黎纲说宗主留下遗言，梅岭大地上处处都是英灵枯骨，林殊并无特别，不愿自己单独被人祭拜。因此只让蔺晨和飞流两个只认识梅长苏的人去葬他，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他的埋骨之地。
萧景琰也曾遍寻飞流，被告知飞流已随老阁主云游四海，无人知在何处；可等到蔺晨来到他身边答案真正唾手可得时，他又退缩了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梅长苏，边疆未定，天下未平，百姓未安，自己与他走时也并没有什么进益，所以，他不敢见他。
萧景琰慢慢给自己和林殊一人斟了一杯酒，遥遥举了举杯子，仰头一口喝净，林殊的那杯慢慢地洒在门廊下，当是时隔多年，两人终是又共饮了一回。
这雨从昨天开始就下个不停，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烟雨朦朦，也不知小殊在那荒郊野外可会觉得冷？
“水牛，水牛，水牛……”
就在萧景琰快要倚着柱子睡过去时，忽然听到一阵呼唤，这样熟悉。他一下子惊醒，入眼就是那蓝衣少年大大的笑脸，萧景琰一阵恍惚。
“你总算醒了，再不醒，飞流就要把那根狗尾巴草戳到你鼻孔里去了。”
萧景琰僵硬地转过头，小殊，不，是梅长苏，就言笑晏晏地坐在他旁边，看飞流胡闹。
萧景琰一下子哽住了，说不出话来，只傻傻盯着梅长苏，半天都不挪一下视线。
“我才回来，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你了。”
“我是在做梦吗？”
“嗯，要不然我没办法跟你见面啊。”
萧景琰瞬间红了眼眶，做梦也罢，鬼魂也罢，只要能相见，怎样都好。
“景琰你是不是过的不好？”
“不，我很好。”萧景琰连连摇头。
“怎么连景琰你也学会骗人了，这么瘦，怎么会好？”
“不说我，说说你吧，你怎么样？”
“我很好啊，我的病也好了，不信你握握我的手。”
萧景琰伸出手去，果然是暖和的。
“我听蔺晨说，你一直在责备自己，为了当年让我上战场的事情？”
“……”
“其实蔺晨说的对，你阻止不了我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，景琰，其实对于我来说，那是最好的方式。你知道吗？火寒之毒真的很痛苦，我夜夜都不得安眠，我也并不是不想做回林殊，我做梦都想重回疆场，重挽大弓。所以，蔺晨圆了我最后的心愿。虽然只有三个月，可我摆脱病痛，重新站在战场上，守护了父帅他们至死都在保卫的地方，尽了林家人最后一份心力。我很圆满，景琰，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结局，与你无关。”
“可是你…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因为我太了解你。你与我一样，都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，所有的罪责都要自己一力承担，但是景琰，所谓朋友，不就是彼此保护和依靠的吗？所以我相信你，守卫北境，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最容易的事情，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止，因为最难的事情，我都交给了你来做。对不起，景琰，我知道家国天下四个字最难，可我却还是把它交给了你。可正因为难，景琰你更不能着急，海清河晏谈何容易，古往今来又有几个皇帝能够做到，但只要万事万物都在慢慢变好，景琰，那便是你的功劳了。所以景琰，你要保重自己，活的长长久久，这天下才能变得多好一分，我也走的心安理得。”
“走？你要走去哪里？”
梅长苏这一次却没有回答他，只是一直浅浅笑着，直到萧景琰眼前开始慢慢变的模糊起来……
“有空的时候，来看看我吧，我留了东西给你，就在……”
萧景琰努力地想要听清，可是他的意识却离他越来越远，直至完全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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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来写正文了，再过两天我都不记得自己在写什么了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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