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禾禾

狗血狂热爱好者

【楼诚】好久不见(短篇END)

后知后觉地迷上了KKW唱的这首歌,单曲循环着写了这么一篇,大家也可以尝试一下边听歌边看,感受一下我此刻的心情。

好啦,那开始吧。

1977年1月

明楼走在阿尔巴特大街上,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,一阵风吹过,他不自觉地又拢了拢大衣。来之前没有想到,莫斯科的冬天竟这样寒冷,与长白山的林场不相上下。

这不是明楼第一次走在这条街上,但上一次却已经是40多年前的事情了。

那时阿诚秘密进入了伏龙芝学习,明楼趁着来莫斯科国立大学交流的短暂间隙,与他见了一面。那时的他们虽然已意识到肩上的使命,但终究还没有到国破家亡的地步,久违的会面让心底里一直压抑着的温情找到了释放的窗口,他们就在街角那家咖啡店的角落里相互依偎着,用手指的交缠告诉彼此,动乱的年代和萧瑟的秋风中,他们的身边始终还有另一个人的陪伴。

而现在……明楼又把怀里的那张照片掏了出来,因为看了太多次,照片有的地方都已经开始发白。这是阿诚最后一次寄来的照片,信笺上的日期是去年的春天。

照片里的阿诚穿着三件套的西服,两鬓已经斑白,脊背却仍然笔挺,他侧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美貌端庄的苏联女人,明楼知道,那是阿诚的妻子卡捷琳娜。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个金发的小男孩,七八岁的样子,圆圆的大眼睛像极了阿诚年轻的时候,阿诚牵着他的小手,看起来温馨而幸福。

这是阿诚的照片里第一次出现孩子,也正是这张照片促使明楼走这一趟。

明楼的拇指又在阿诚的脸上摩挲了几下,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,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,然后操着流利的俄语向路过的行人问起了路。

近十年的折磨让明楼的腰椎已不堪重负,左腿也几近残疾,可这样的明楼仍挺直着背,他拄着拐仗的身影仍然像绅士般优雅,行人很快给他指明了方向。明楼礼貌地道了谢,转身向不远处的巷子走过去。

 

1962年8月,阶级斗争四个字重新被提起来之后,明楼就有了些预感,此时正好有个去苏联的谍报任务,于是明楼向上推荐了阿诚。作为上级,明楼有过很多强硬的时刻,但从没有如这次一般,即便阿诚顾虑他的身体百般不愿,最终明楼还是将他送到了苏联。

阿诚隔了小半年才愿意给他写信,除了那边的工作生活就是满篇幅的絮叨,絮叨他吃的好不好,衣服找不找的到,年纪大了工作不要太拼命等等等等。明楼面上虽然不耐烦这样的婆婆妈妈,但每次还是会把信读很多遍。

直到1966年,虽然身居高位,但有着新政府和军统旧背景的明楼几乎是第一批被隔离的,刚刚被隔离的时候审查还没有那么严格,那也是明楼最后一次收到阿诚写的信,信中说组织上安排他结婚了,对方是个很美丽温柔的女性,还附上了他们的照片,照片里两个人都笑得淡淡的。

不知为什么,明楼反倒松了口气。阿诚一直都是个倔强的孩子,如果知道他现在的情况,恐怕会不管不顾地冲回来,所以他能多一个牵绊,也好。

此后每当棍棒落下来的时候,明楼都想,幸好阿诚不用受这种苦,于是那些痛好像都变得轻了些,能够慢慢地捱过去了。

在那之后,明楼再也没有收到带有文字的信件,每年只有一张照片,有时是他的单人照,有时是夫妻俩的合照,至于信,是没写还是被扔了,没有人知道。但是没关系,他知道阿诚还在,还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,幸福地生活着,那就够了。

1973年,明楼作为开国后的老干部提前平反了,之后他又一头扎进了经济工作中,与其说是太忙,不如说他没有勇气,去打扰阿诚那份已没有他存在的平静生活。他也查过阿诚的消息,但是将近八年的动乱后,国内跟苏联那边无论是明是暗的联系早都断完了,自然也无从查起。直到去年这最后一张照片寄来,无论如何,他想看看他的小侄子,以一个伯父的名义。

 

这是一个很老式的苏联建筑,楼道内没有灯,即使大白天也有些阴暗,明楼踏着破旧的楼梯默默地想,不知道阿诚这些年过的好不好,看起来不太富裕的样子,是不是很辛苦啊……

一步一喘地爬到顶楼,狭窄的走廊里迎面就是一个胖硕的苏联女人正在晾衣服,如果不是看过太多次照片,明楼一定没办法认出来这就是照片里那位美丽的卡捷琳娜。

“卡捷琳娜?”明楼不自觉地喊出了声,见对方没有反应他迅速换成了俄语,“Катерина?”

卡捷琳娜这才回过头来,疑惑地看着他。

明楼用最简短的语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,可面前的女人并没有表现出欢迎的样子,一阵惊诧之后反倒是垂眸露出为难的神情来。

女人没有要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,还是打扰到他们了吗?明楼罕见地有些无措。

“Мать。”金发的小男孩蹦蹦跳跳从走廊另一头冲过来朝着女人喊道,那是俄语里“妈妈”的意思。

明楼抚摸了下男孩的头顶,与妈妈不同,男孩跟照片里差别不大,倒是更长大了些,眼睛没有那么圆了,也不是明楼想象中的黑色瞳仁。明楼心里有些可惜,可说出口的话却依然温柔:“这是阿诚的孩子吧,都这么大了。”

小男孩抬起头好奇地望着这个陌生人,他的母亲却在下一刻冲着陌生人摇摇头,然后邀请那个人进了屋。

多年的间谍生涯让明楼在迈进门的那一刻就打量完了整个房间。这确实不是个富裕的家庭,但温馨而洁净,家里到处都摆放着照片,只是无一例外的,都没有阿诚的出现。

明楼的心瞬间沉了下去。

卡捷琳娜在给明楼端上一杯茶后,又拿出来了一个年代有些久远的铁皮盒,放在了她跟明楼间的桌子上。

“Ming Lou,”卡捷琳娜有点生涩地称呼着明楼的名字,然后慢慢地述说着关于她所知道的“明诚”的一切。

 

她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儿,带着年幼的弟弟独自生活,可命运从不会照顾那些本就艰辛的人们,她被人骗去了贞操,还怀上了孩子,而那个混蛋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,她打工的那家主人收留了她,那个人就是明诚。

明诚与她注册了结婚,却从来不碰她,细心照顾着她的弟弟,也照顾她直到她将孩子生下。

孩子出生后的第二个月,明诚做了一件奇怪的事,他雇了一名摄影师,上门为他们家拍了很多照片,他们换了好多套衣服,明诚甚至还找了化妆师来化妆。只是奇怪的是,别人化妆都是为了显年轻,他们化妆却越化越老。

直到照片洗出来后,卡捷琳娜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什么。明诚把照片递给她,跟她说他要回趟国,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回来,就把最上面的一张照片寄到一个地址,给一个叫明楼的人;如果他一直没有回来,就按照顺序每年春天寄出去,直到照片用完。

卡捷琳娜是个聪明的女孩,她很快意识到明诚的这次远行充满了危险,可她也知道她无法阻拦这一切,她只是抬起头轻轻地问他,明楼是你的什么人,值得你为了他这样地殚精竭虑。

多年后卡捷琳娜依然记得那一幕,明诚常年皱着的眉第一次舒展开,黑色的圆眸中闪烁着温柔的笑意。
他说:他是我的爱人。

 

“那之后,他再也没有回来。”卡捷琳娜抽泣着低下了头。

明楼坐着一动不动,从听到拍照片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了后面的一切。

是他忘了,阿诚只会在他面前才会冲动得像个小孩子,而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,阿诚永远是个深谋远虑、机警狡猾的战士。

而这次他狡猾到,连他都一起骗了。

卡捷琳娜慢慢地止住了哭泣,她拖过铁盒,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封信,信封上写着“给卡捷琳娜”。

“这是他离开后第三年寄回来的,唯一一封信。”

明楼的眼珠这才动了动,他缓缓地接了过来,信里只写了一首俄语的情诗。

Ты воскресил меня к жизни,

Надежду во мне поселив,

你在我的灵魂植入希望,

让我的生命得以复活

Все чувства твои и мысли

Родные, как будто мои.

你的所有感觉和思绪都是如此的亲切,

仿佛最亲近的亲人。

Я и наяву и во сне

Хочу быть только с тобой!

不论醒时还是梦里

我都想和你在一起

Обняв легонько за плечи,

На ушко тебе прошепчу

轻轻的拥着你的肩膀

在你的耳畔私语。

Я лишь тебя одного,

Как никого другого,

我是你一人所有,永无代替。

 

这是一封告白信,短短几行诉尽了对伴侣的爱恋和思念,所以它通过了重重审查跨越了国境。可是只有明楼知道,这也是一封告别信,这封信的抬头不是“卡捷琳娜”。

而是,大哥。

 

明楼的头剧烈地痛起来,只是这一次,不会再有人给他递药,为他揉按太阳穴了……再也不会有了。

明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卡捷琳娜告的别,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楼,走回到阿尔巴特大街上。

那一晚,他们就在伏龙芝旁的这条古老街道上并肩徜徉,品尝着青涩的爱情,畅想着祖国的未来,而如今的阿诚,又在哪里呢?

不知不觉间明楼又走到了街角的那家咖啡店,阿诚曾经在这里等待着他,明楼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 

一声风铃响过,店里的光线陡然明亮了起来,年轻的阿诚仍然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蓝色呢子大衣,坐在窗边金色的阳光里,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,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,微笑着喊道:“大哥!”

明楼也挥挥手笑着回应道:“阿诚,好久不见。”

评论(15)

热度(99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