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莫如长相守 16
本章又称瞎掰的一章
16.
人走楼空，日子却还是一样地过下去，哪怕明知那是自欺欺人。
看尽世间百态后，蔺晨知道，再深的痕迹都抵不过时间的消磨，他只需慢慢等待就好。
只是那消磨的过程终究是不好受的。
萧景琰刚走的几天，蔺晨不止一次从噩梦中惊醒，梦中萧景琰的回京之路遥遥没有终点，种种阴谋埋伏如天罗地网般罩在了萧景琰的身上。
蔺晨不是刚愎自用之人，他敢让萧景琰独自回京便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，除了明面上的四位高手护送，暗处还有琅琊阁的隐卫一路相随，另外他还联络了江左盟沿途照应。隐卫的鸽信未至，江左盟也未有消息传来，那么萧景琰应无大碍。
可是这些都没有办法阻挡萧景琰血肉模糊地夜夜入梦而来，缠得他身心俱疲。
直到那四人平安归来回秉，他的一颗心才又慢慢回到了自己身上。
自今以后，他与萧景琰便隔着重重宫殿、层层山峦，既注定不可相濡以沫，倒不如相忘于江湖。
天下如此之大，总不至于只有那金陵城中才能安放的下他蔺少阁主的一颗心。
蔺晨很快又厌倦了琅琊山上一成不变的日子，景色再美，天天看也颇没意思，鸽信里的消息再有趣，也不如亲自去探寻那来龙去脉来的惊险刺激。
留下只言片语，蔺少阁主便又游历江湖去了。
登大川，访钟秀，走闹市，入青楼。多少壮美山河映入眼底，多少逸闻趣事传入耳中。
与以往每一次一样，蔺少阁主的江湖路，端的是妙趣横生，精彩纷呈。
只是偶尔，或江边酒楼，或山脚茶棚，当蔺晨静下来独自小酌一杯时，他总会忍不住想那个一根筋的傻皇帝现在是在做什么呢？估计不是看折子就是看书，要不然就是上朝或者会见大臣，他的日子总是那般单调无趣，若是某一日他能脱了那桎梏，与自己一起跃马扬鞭，仗剑江湖，看尽这锦绣河山，该是何等的快意！
回过神来的时候，温好的酒已失了温度，杯盏微斜，沾湿了一点袖口，蔺晨暗自苦笑一声，掸了掸衣襟，继续上路。
越走越往北去，终于到了北燕境内，自小游历蔺晨各国语言都略通一些，也于各处结交了多位好友，所以一入北燕没多久，便有好友前来相迎。
蔺晨非是故意透露自己行踪，而是有事相询。他给萧景琰解毒半年，毒性却反反复复，虽最终解决，但蔺晨却总觉得隐隐有点不太安心。此番他既然行到北燕，不如一探究竟，再说清茗此毒也颇为有趣，自己拿些药材回去，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其他的功用。
没想到，清茗此药即便在北燕境内都甚是不好买，原株药材更是没有。后来才知道，清茗树干坚硬如铁，寻常刀兵都无法砍断，只能用特制的锉子一点点地锉下来，于是蔺晨托人弄了一些粉末拿回住处细细研究，药性与自己之前所察并无差异，这令蔺晨有些困顿，他觉得自己的不安毫无来由，却又始终难以放下。
这日蔺晨本与友人相约，去拜访北燕最负盛名的一位神医，却逢天公不作美，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，蔺晨百无聊赖之际拿清茗的粉末动手制起香来。
谁知开始动手之后，蔺晨吃了一惊，这粉末不溶于水，即便用蜜也无法压制粘合，更遑论制香。蔺晨这才想起之前问询了多家药铺，掌柜的都答从未见过香状的清茗，当时只是以为稀少，现在看来其中必有蹊跷。
蔺晨当即便按捺不住，独自冒雨往那神医宅邸赶去。
神医名唤季远，蔺晨与他素未谋面，本该由友人引见，此番蔺晨独自一人贸然拜访，蔺晨心知不妥，但实在是心急如焚，也幸好季远不拘小节，未与他计较。
听他道明原委后，季远面色微沉。
要以清茗粉制香须佐以一种叫金甲草的植物花汁，否则粉末无法粘合，但金甲草只长于深山里的地下岩洞内，非常难以采摘。
所以清茗不是不可以制香，只是制法太过昂贵，而这香的功效又太鸡肋，渐渐地就被人遗忘了，现在世间怕也没有几人知晓了。
季远上一次见到清茗香还是六十多年前跟随师傅出入北燕皇宫，在皇后的寝宫见到的，后来不久皇后就薨了。
蔺晨心中一凛，忙问道如加入金甲草汁是否会对清茗毒性有什么改变，季远却摇摇头，他只知制法，却未曾解过毒。
回驿馆的路上蔺晨忧思重重，下毒者思虑竟如此周全，粉末状只能匀入菜中或制做香囊，在皇宫中难以长期持续下毒，只有制成香状才可以保证这一点。
金甲草……金甲草……蔺晨无意识地念叨着，柳廷虽已身死，却不知还会不会有遗患。
马车一个颠簸，蔺晨脑中忽然灵光一闪。
怪不得他听金甲草如此熟悉，在御书房时，他曾在一本医书残卷上见过这个名字，而且旁边还批有蝇楷小注，金甲草做寻常药用只能治哮喘肺痨，当时他并未在意。现在回想，整本残卷仅有这一味药材写了批注，意欲何为简直再明白不过了。
御书房，柳廷那老匹夫怎么进的去御书房！下毒的始作俑者另有他人，柳廷只是个替死鬼！
再联想梅长苏的临终嘱托，那个人的影子在蔺晨的脑海里渐渐清晰。
蔺晨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那个名字：萧庭生！
景琰，你千万不能有事！等我回来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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