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莫如长相守 10
10.
蔺晨醒来时已经入夜，这几日他为了寻一味解药熬了好几宿，没想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摸摸身上的披风，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烛灯和炭火，蔺晨心道，萧景琰军中出身，还是靖王时总被人讽为粗人，如今看来，人粗，心却不粗。
站起伸了个懒腰，蔺晨决定把披风给萧景琰还回去，顺便好好感谢一下陛下的关怀备至。
经过御花园时就听两个小宫女在嘀嘀咕咕，好像是在说太后要给皇上选妃的事情，蔺晨八卦之心顿起，立刻躲在一边偷听起来。
“……那你是说我们宫里马上就要多几个娘娘啦？”
“太后当然是这样想的啦，你看有几个皇帝后宫跟我们陛下一样，空空荡荡的。”
“是啊，从柳皇后走了之后，陛下就再没近过女色了，天天就是各种国事政务，到现在皇子也只有一个，我要是太后呀也得着急。”
“可是呀，陛下不同意。”
“啊，为什么呀？”
“陛下说皇长子还小，身边没有母妃，外公家也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人了，怕如果这时候立妃，皇长子要被欺负的呢，所以想再等两年，等他大一点再说。我是听太后身边的小敏姐姐说的，你不要跟别人讲哦……”
蔺晨听到这里忽然没了继续往下听的兴致，慢慢走开了。
他是见过皇长子萧念殊的。
那天他刚刚为萧景琰诊完脉盯着他喝完了药，萧念殊过来请安，小小一团，站的很远，声音低低的，一看就是很怕父皇的样子，萧景琰想要抱抱他，他一直往后退，眼泪含在大大的眼睛里却忍着不掉，萧景琰也不懂得如何安抚，便只干巴巴问他功课，父子二人生份的跟陌生人一样。待到蔺晨收好药箱走出殿来，就听萧念殊扑在贴身宫女怀里，不停地哭，哭他父皇害死了母妃还杀了外公，哭他父皇从来都没把他当儿子关心过。
那样小的孩子，言语间却满满都是恨意。
只可惜，他不知道他的父皇曾如何命悬一线，也不知道他的父皇背后是怎样为他顾虑，更加不知道他的父皇，本就是如此笨拙的一个人。
原以为按萧景琰的作息，此时定还未睡，没想到等蔺晨踏进殿门，便看见萧景琰趴在案几上睡着了。
此时天正冷，萧景琰身上虽披着薄被，但他中毒初愈，如此一夜恐怕明天又要生病，按他的脾气定是不愿意多休息的，长此以往，这身体到底还要不要了。
蔺晨走上前去，打算推醒萧景琰，没想到却被一旁的高湛拦住了。
高湛朝蔺晨比了个手势，把他带开了些方才低声说话。
“蔺大夫，陛下这几日都为商税的事不眠不休，这刚刚才睡着，万万不能轻扰。”
“可是你们就任由他这样糟蹋自己？”
“您有所不知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，陛下少眠，本就不易睡着，一旦惊醒这一夜可就泡汤了。”
蔺晨无法，走过去轻轻将披风放在了萧景琰身边，正欲离开，就听得萧景琰一声低吟：“小殊，别去……”
蔺晨转身望向萧景琰，他眉头紧皱，眼角还含着泪，蔺晨似乎都能看见他正经历着怎样的梦境……
回去的路上，蔺晨的思绪久久地停留在殿中伏案的身影上。
小殊……念殊……长林军……
他从未想过，一个人的离去能够给另外一个人带来这样深的痛苦。
梅长苏逝去，他也曾万分失落，但日子总是需要过下去，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有所不同。
可是在萧景琰这里，林殊的离开成了他一生的噩梦，而林殊的遗愿似乎也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。
蔺晨忽然想起四年前他与萧景琰临别时的那一幕，那时他以为他已重新振作意气风发，现在想来那恐怕只是他压抑自己的一种方式，他把自己活成了林殊希望的样子，却任由真正的自己在愧疚里慢慢煎熬，直至残破……
或许太后说的对，这世上，总有些事情，即使面对了也无济于事，也总有些事情，不知道时比知道了要快乐。
自己当年，也许真的做错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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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写到跟第一章的序呼应了！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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