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莫如长相守 9
9.
那天的一席谈话，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，蔺晨后来看不过眼又讲过他两回，但萧景琰依然我行我素，蔺晨无法，也就随他去了。
不过意外的是两人的关系倒是因为这几番来往熟稔了不少。
萧景琰刚醒那两天，蔺晨是见之则称陛下的，摆的也是一副为人臣子的样子，本份的很，端庄的很。
后来太后金口玉言，让先生不必拘礼，也不必顾忌，只要是为景琰身体着想，先生用什么手段都可以，加之这病人实在是太不听话，完全视大夫为无物，蔺晨心头那把火就没灭下去过，敬称更是不知道丢到了哪里。
但是现在，两人倒奇妙地相安无事了，除了蔺晨时不时地讽刺两句，萧景琰虚心听取坚决不改，彼此之间更像是友人一般，轻松随意。宫人们也渐渐习惯了这样一个敢时不时跟陛下抬杠斗嘴的御医，对着蔺晨也是毕恭毕敬的很。
这日萧景琰踏入藏书阁打算找本书，果不其然碰到了蔺晨，听闻他进宫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里，像是要把这宫里藏的书都看个遍一样。
蔺晨听到有人进来，回头瞄了一眼是萧景琰，也不行礼，边翻着书边跟他打招呼道：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，陛下竟然有兴致到我这里来了？”
听闻此话，萧景琰不禁哑然失笑，什么时候御用的藏书阁就成他的地盘了？
“我过来找本书。”萧景琰转头朝身边的小太监道：“多福，找一找梦溪笔谈放在哪里了。”
“那边上面第二层。”还没等小太监迈开腿，蔺晨就顺手一指，给明了方向。
“还有我上次看过的那本盐铁论……”
“喏，这边最下面一层……这本就是，给你。”
接过蔺晨递过来的书，萧景琰讶异地盯着他：“你是全都记得？”
蔺晨朝他撇了撇嘴笑道：“这有何难。”说完便拿着自己刚才翻到的一本书走到窗边的榻上细细看起来。
萧景琰苦笑着摇了摇头，这几月相处他已知蔺晨满腹珠玑、博闻强记，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，这偌大一个藏书阁，藏书何止万计，他竟本本都记得位置，或许再过几个月，他真是把这些书都看完了也说不定。
于是这天，两个人便一人一侧倚着小几看了一个下午的书，其间，只要萧景琰看完一本开口说出下一本书名，蔺晨便能很快地指明位置，默契地就像本该如此一样。
“多福，便民图纂。”萧景琰又一本看完了。
等了一会儿，没听见蔺晨出声，萧景琰抬起头来，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。
这还是萧景琰第一次看见蔺晨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。
宫里人都道蔺晨是民间的神医，可是萧景琰清楚他真正的身份。琅琊阁存续已上百年，贩卖的是整个天下的消息，却平安历经了五代皇帝的更替，这样一个势力的代掌门人，不会是神医二字可以概括的。所以无论蔺晨平日里言语如何轻漫、行事如何不羁，萧景琰都视他如未出鞘的宝剑，锋芒逼人。
但萧景琰同时也知道，如果没有琅琊阁和蔺晨，小殊便不会得救归来，他也依然还被蒙在鼓里，这份情义，萧景琰始终感念，再加上蔺晨此次拼全力救护自己，萧景琰也已真心当他为朋友。
只是没想到，这样一个人，放下防备后眉目也会如此柔和，仔细端详，竟透出几分清秀稚嫩的味道来。
其实刨去身份，蔺晨比小殊还小一岁，自己该当弟弟看的，萧景琰心中暗暗道。
想起小殊，萧景琰心中又是一痛。
他不是没有恼过蔺晨，如果没有他的那次欺瞒，小殊不会那么早地就离开，而且在受过那么多苦痛之后，那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呵护的弟弟，也是他唯一的朋友，他多么希望可以继续保护他！战报传来之时，他恨不得剐了他！
可是知道真相后，萧景琰反倒释怀了，为什么那么多人只瞒他一人，为什么那么多人也只瞒得住他一人，不怪自己难道还要来怪别人吗？他萧景琰从不会让别人替自己受过……
萧景琰就这样怔怔想了良久，直到多福来催方才回过神来。
屋外正是冬雪初融之时，最是寒冷，临走前，萧景琰将自己来时的披风盖在了熟睡的蔺晨身上，又将小几上的烛火移远了些许，方才离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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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章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写，卡了两天。不过下一章蔺晨就可以去还披风了，开心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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