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莫如长相守 18
18.
离开之前，蔺晨让萧景琰约太后前来一叙，又叮嘱高谌不要声张，只在偏殿耳室中凑和了一夜。
次日陛下退朝回来，恰逢太后前来探望，如往常一般，掩了殿门，外人均不知殿内发生了何事。
一见面，蔺晨便朝太后使了个眼色，都是聪明人，太后很快便找了个由头要将萧景琰支使出去。这种情形萧景琰已历经多次，哪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但是他从来都不愿违逆母后，于是只恨恨地扫了蔺晨一眼，退了开去。
蔺晨快速地把自己在北燕见闻及心中猜测向太后一一道来，“我刚刚粗翻了一下陛下案头上庭生的功课，字迹是一样的。”
太后面露痛色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蔺晨知道此举其实颇为冒险，不说真相残酷，就连太后是否愿意相信他都是未知，因此也不开口催促。
良久，太后一声长叹：“这让景琰如何受得住！”
蔺晨松了一口气，太后相信了。
“太后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我从未想过，庭生城府竟这般深，这样的人，不能再留在景琰身边。”
“可我手里并没有确凿的证据，陛下重情，他即使再相信我，也断不会只因一条批注便处置萧庭生。”
“那先生意下如何？”
“此事还需太后与我演一场戏……”
几日后，陛下突然连续罢朝三日，太后急召上次那位神医入宫，朝中流言纷纷，说的最多的就是陛下旧疾突发，恐怕又是一病不起了。
萧庭生还是依例早晚请安，只是陛下的乾怡殿已经多日不见外人，殿内殿外都充斥着一种沉重的气息，萧庭生便每每在殿外磕个头再离开。
然后便是去太后的慈安宫，他进门时恰与一位蓝衣人擦肩而过，萧庭生认得他，这便是传闻中的那位蔺神医了，只见他行色匆匆面色凝重，见了萧庭生也未停下行礼，萧庭生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露出几分沉思之色。
见庭生进来，太后忙用衣袖拭了拭眼角，与庭生柔声问起家常来，只是她眼圈还是红的，问了几句又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萧庭生走过去握住太后的手，轻轻安抚道：“皇祖母，儿臣虽不知父皇究竟怎么了，但儿臣相信父皇吉人天相，再说还有蔺神医在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太后闭上眼摇了摇头：“去年他大病了一场，我以为厄运总该到头了，没想到……没想到……一环套着一环，上次那场病……实在厉害的很……庭生，你还小，不懂这世道如何险恶，”太后摸了摸庭生的头，接着道：“哀家怕只怕这次就连蔺大夫都束手无策，那你父皇可就……”
说完，太后又哀哀抽泣起来，萧庭生连忙安慰，过了许久才出得宫来。
谁知刚踏出宫门，便在转角处听到几声窃窃私语。
萧庭生往常从不屑于掺和这宫里面女人们的七嘴八舌，这次却破天荒地在听到一个“蔺”字后驻了脚步。
“……蔺大夫又去了御书房啦？”
“是啊，他从前日进宫起便一直吃住都在那里，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办法。”
“要是没办法太后可就要哭死啦，这陛下登基才多久啊，皇子都才只有一个。”
“唉，也是没办法的事，听乾怡殿那边的人说，陛下还是上次那个老毛病。”
“那上次岂不是就没治好？怪不得太后刚刚把蔺大夫骂了一通，开门的时候我还听见什么提头来见，枉他之前得瑟那么久。”
“他也是倒霉，上赶着进宫来干嘛，真以为皇家的饭那么好吃的啊。”
“你可知道陛下到底怎么了呀？外面都在传陛下要……”
“我哪知道啊，太后跟蔺大夫说话又不准我们在身边伺候，我只隐隐约约听他们一直在说金什么草，不知道是不是跟陛下的病有关……”
萧庭生心里咯噔一声，正想再多听一点，却被一个没眼色的小太监请安给叫破了身份。
那两个宫女慌忙住了声，急急跑过来给萧庭生行礼，萧庭生只得板着脸训了他们几句，转身走了。
回到自己寝宫，萧庭生掩上房门，闭上眼神色不定。他原本以为萧景琰中毒的事情已经随着柳廷那个蠢货伏法彻底尘封，没想到却还有这样一个转折。
那两个宫女说的应该就是金甲草，只是那本书上只说金甲草可用来制香粘合用，并没有说到它有其他的功用，莫非……
若金甲草与清茗混合产生了更为复杂的毒性，那么这几天的种种就解释的通了！
萧庭生猛然睁开眼，若真是如此，那金甲草必是他们要找的重中之重了！
萧庭生一夜未眠，次日一早便往御书房赶去。
萧庭生算准了时间，这个时辰正是这几日太后例行喊蔺晨前去问话的时候。他候在转角处，看蔺晨匆匆离开后才进了御书房。
打发了看书房的小官陪同，萧庭生独自进了门。
大半的书架都被翻阅过，集中放医书的一角更是有些杂乱，萧庭生一路走到最里面，装做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本残卷，位置没有变化，旁边的书籍顺序也没有变动，看来是还没有被人翻到过。
萧庭生又折返回来，慢慢地抽出那本书，翻到他批注过的那页，缓缓撕下……
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，一把抢走了残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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